懵逼，但没有完全懵逼。
乔安娜在路边的自动售货机买了两瓶橙汁，坐回到长椅上来。
她递给身旁的艾丽莎一瓶，后者自然接过。
“接下来打算怎么办？”艾丽莎扭开瓶盖。
乔安娜摇摇头，发生了这样的事，属实有些难堪和难以收拾。
艾丽莎一口气干掉了四分之一瓶，觉得神清气爽。“人都是复杂的，魔族却不是。不如我们一起把蓝毛那个契约兽卖了吧？”她扭头对虚无的魔法少女建议道。
几个小时前，两位魔法少女还在对峙，大有一种你有我无的肃杀感。但现在，寂静的夏日深夜里，两位魔法少女看上去关系却有所缓和。
“把它卖了，琥珀也保不住，你我住哪里？”
艾丽莎摇摇头，“你不喜欢住酒店吗？那就去蹭那个研究员的房子。”
乔安娜和艾丽莎一边东拉西扯，一边思考着如何维系目前已经失控的局面。
事情总是那么突然，一切都好像水到渠成。可除了魔族，还有找乐子的神，无论是艾丽莎还是乔安娜都还没有做足准备。
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，艾丽莎喝着手里的果汁，但乔安娜却任由瓶子跌落在地上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魔兽还没消失，它们不打算停止：既然是暑假，那自然是要全天无休止。
躺在病床上的何叶看着病房电视里的新闻播报。今天是多灾多难的一天，有各种各样的事故、意外、疾病和生命的离去。
何叶知道，它们实际上是什么。
她的变身器，那把匕首，就放在床头柜。军礼服魔法少女当然还没有恢复好，但是选择了医院的魔兽已经到了。
一半是圣洁的白色与象征生命的针头，一半是污浊的黑色和象征死亡的垃圾袋。双头魔兽穿着半白半黑的西装在医院的走廊里踏着毫不协调的舞步，似乎直立行走的它还不如四肢并用来得愉快。
何叶强撑起身体去够床头柜的变身器，但双头魔兽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沿上。
魔法少女僵硬地将头转过去，双头魔兽干净整洁的针筒里，透明的液体上下翻腾，吐着气泡；而污浊不堪的垃圾袋装的鼓鼓囊囊，里面散发着恶臭，渗出不明但令人发慌的液体。
魔兽带着手套，也是一黑一白。
何叶有些哆嗦地将变身器抓在手里，魔蛛对她造成的伤害在她的精神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——至少短时间内是别想治愈了。
“变···变身。”
一分又四十秒后，军礼服魔法少女被双头魔兽扔到了住院部楼下的花园里。
双头魔兽那壮硕的上半身与枯瘦的下半身形成鲜明地对比，当它跟着从楼上一跃而下的时候，何叶清楚地听到了魔兽下半身骨骼破碎的声音。
绿色的血液浸湿了双头魔兽半黑半白的西裤，但魔兽不甚在意，继续一步步向何叶走来。
“为什么是我？”何叶颤抖着说，她将视线移到一旁，因为她听到了液体滴落的声音。
然后她就和一位满脸是血，倒挂在棚顶柱子上的魔法少女视线交互。
后者重伤、几近昏迷，但看到同样挂彩的何叶，她还是竭尽全力从破碎的口腔里吐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：“快···逃···”
一切都仿佛那时魔蛛的复刻，这自然是艾丽莎的手笔——诚如外来的魔法少女所言，只有魔兽不会背叛她。
“然而这也意味着，她的手段其实种类并不繁多？”
双头魔兽止住了脚步，因为声音是从它的背后响起。
何叶探头望去，护士魔法少女头上顶着个小绵羊，左手拿着林澪友情提供的一次性盾牌一副，右手抬起注射器，指着双头魔兽壮硕的身躯：“来，打我。”
三秒后，宁晏被魔兽一巴掌糊到了墙上。魔兽还觉得奇怪，它这辈子都没听说过那么奇怪的要求。
“为什么！为什么他就可以手接魔兽钢针，那么帅的姿势，我早就想做了···我却要被魔兽一巴掌糊墙上？”
宁晏奋力把自己抠出来，愤怒地拍打着地面。
趁此机会救走何叶和那位重伤的魔法少女的两人小组互看了一眼，皆无奈叹气。
魔法少女与魔兽再战，宁晏的注射器刺中魔兽的左腿，光能量呼啸而过，将其化为齑粉。
双头魔兽失去重心倒在地上，但魔法少女一盾牌重击魔兽的针筒头，将其活活从地上打到空中。
“我的造型，就你也配？”宁晏甩开盾牌，抬起注射器，推动活块，数道光束贯穿魔兽的身体，自然也包括它那垃圾袋头。
于是腐臭的味道于半空中绽开，魔兽的身躯在圣洁的白光和恶臭的气味中化为灰烬。
——————
“我们主要是来找你。”宁晏保持着护士魔法少女的模样。
姚璃内心反驳道：“明明只有你一个人。”
林澪则对此没有做出回应。
然后四人就这么尬住了。
艾丽莎毕竟不傻，虽然无法完全制止宁晏的行动，但也会根据设想和情报设置一些预防措施。
如果说林澪和姚璃是对那一次实验室的经历反响过于微妙和平淡；那么何叶就是对魔蛛的记忆过于深刻和恐惧。
看着眼前拒绝和她们进行沟通交流的何叶，宁晏心中再一次泛起了失败的恐惧感。
这样的艾丽莎，谁才能制裁她？
于是外来的魔法少女随之打了个喷嚏。
“果然，说神明的坏话是会遭报应的。”艾丽莎揉了揉鼻子，无奈苦笑。
在艾丽莎气消了以后，她认真探究了今天发生的许多意外，结果不出所料：既不是完全自愿，也并非彻底被胁迫。
关系是已经改变了，魔族们有恃无恐，艾丽莎无可奈何。而外来的魔法少女也没法拿乔安娜撒气，否则她就真会成为这座城市里多出来的那一轮圆月。
好在乔安娜的性格比起艾丽莎真是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，这一点艾丽莎自叹弗如。如今随着我方人际关系的日渐失控，主动权正从艾丽莎这边转回乔安娜手里。
唯一值得艾丽莎宽慰的事情是对敌方的破坏取得了卓越的成果，一两个演员跳脱改变不了舞台，就算宁清觉醒，和宁晏勠力同心也解救不了他人、终结轮回。
换言之，艾丽莎还是会赢的，只不过胜利之后她需要赶紧跑路——不然指不定会出什么问题。
就在艾丽莎坐在长椅上思来想去的时候，站在路灯上独饮果汁的乔安娜也在思索着一个问题：我们真的要赢了吗？
胜利，意味着某人要失败。如果神明大人们没有坑骗她这个打工战士的话，要某人承认失败比灭世还难。
在这个大前提下，真的还会有胜负一说嘛？
虚无的魔法少女越想心越慌，再晚些时候，她要找琥珀聊聊——最好再叫上梦魇。
她对艾丽莎剧本的干涉，自此由虚转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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